暗沉,以往充盈的生机逐步现出衰亡之相。
时敬之的指尖原本灼热无比,此刻冷下几分。尹辞的手紧了紧,心下跟着冰冷起来。
他是不是又错了?
他是不是再一次选了那条看似正确,实际导向毁灭的路?
掌心中的灼热陡然变了质,眼前景象与二十四年前的惨剧重叠,尹辞险些没控制住恍惚而起的戾气。
多年前的那一日,他并未弄清小哑巴的病症。可尹辞心中有数,他得寻些内伤灵药,才能将小哑巴的状况稳定下来。
他从未那般全力施展轻功。到了最近的药店,尹辞甩下几颗银锭,径直取走店内最贵重的药品。如此一路未停,不知被沿途枝杈划出了多少伤口。
自己的处理稳妥,回得也及时。偌大的聚异谷,好歹沾个地广妖稀,只是暂离片刻,小哑巴不会有事。
也不能有事。
尹辞早知道祈愿无用,彼时却破天荒地许起愿来。天地茫茫,他只愿天命容得下一个三岁稚子。
等尹辞回到原处,秋风飒飒,红叶如故。妖尸也还在,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。
然而风中的血腥气实在太浓了。
宛如上天注定,他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,心存的所有侥幸也终归会落空。面对一地血肉淋漓,恍惚之间,尹辞生出某种近乎残酷的冷静。
他记得自己如何一遍又一遍验过那些残渣,试图找到一点“小哑巴”还活着的念想。也记得自己在残尸胃里的烤鱼野果前,如何一点点绝望下去。
尹辞没有走火入魔,尽管他从未如此期盼自己陷入疯狂。
哪怕死不掉都可以,他只想从面前的惨象逃离,就此获得解脱。责人易,恨己如地狱。人都道地狱有十八层之数,可他的地狱如若无底深渊。
可惜这一回,他没能一步踏下崖边。
仅仅一个月,尹辞便养成了一个可悲的习惯。他那一腔戾气刚刚汹涌起来,又擅自无声无息地散了。
恍惚间,仿佛有谁拉住他的手,又给出一个黏黏糊糊的拥抱。
可惜他还想要一朵花。
天命的确给了他一个答案,尖锐得近乎讽刺确实有这么一个人,从生到死,没有负他一次。
那么他也听天由命,继续维持清醒,游走于世。如果哪一天,那只手再也拉不住他,那个拥抱再也拦不了他。他又一次跃下悬崖,或许就永无清明之日了。
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火光,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它熄灭么?
尹辞有些茫然地握紧时敬之的手,第一次不敢直视那人面上的鲜血。尘封二十四年的戾气嗅到了他的恐惧,再次蠢蠢欲动。
喀嚓。
一阵碎裂声响起,继而是连绵的爆裂轻响。
时敬之那厚重的气势里多了一丝暖意,金色的光尘炸了满屋。陈千帆的手僵在半空,“镊子”上的符文还在扭动。
一只手反握住尹辞的手腕。那只手灼热无比,几乎要把他灼伤,力道也恰到好处,温柔却不容拒绝。
只是一瞬的怔愣,尹辞便被它拉向木台,心底细微的戾气还没来得及散去。
紧接着,他便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木台之上,时敬之满脸血痕,狼狈不堪。他的拥抱却十分热烈,心脏跳得平稳有力。禁制彻底破碎,木台暗绿色的火星转为灿烂的金红。它们被时敬之的内力卷起,如同纷飞的细小花瓣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
时敬之将鼻子埋进他的颈窝,轻声叹息。
作者有话要说:我来啦!结果今天居然这么少,怎么会。明天我必5000起步!
小修了一下,增加500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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