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朝廷都没有规定,所以这场币制革新最后变成了一场有权者的狂欢,无数百姓流离失所,官道两旁尽是无家可归的人。
“我不得不同意,因为我家中实在是没有余财,而我的妻子已经怀孕,马上便要生产。我帮他们看守工坊,帮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,同时从铸币的利益之中抽取分成。这笔钱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,倒也谈不上多好,至少能够有自己的庄稼和土地。”
“妻子顺利生产,孩子健康地一天天长大,本来一切都在变好。”
张玄惨笑一声。
“因为分赃不均,有人告密,事情败露了。想要活命,我就只能跑,并且赌他们不会牵连到我的妻子。我留下了这枚失败品铜币作为将来相认的依据,而后便远走他乡,再也没有回过兖州弘农。”
“几经辗转,我加入了长垣铁卫,二十多年一路杀敌建功,最后升任中郎将。在这二十多年,我多方求人打听弘农的事情,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妻子和儿子的消息了。于是我便抛下了长垣的差事,孤身返回长明加入清明,试图通过清明的情报找到我的妻子和孩子。”
“找到了……的确是找到了……哈哈哈哈哈,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。”
张玄跪伏在地,灰白头发如同黄纸烧尽后的死灰。
方未寒:“……”
“纪刚的母亲半年前刚刚去世,我和他一起操办的葬礼。”
他沉声说道。
“纪刚是个孝顺的人,他很听他母亲的话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,听话就好啊……”
张玄又哭又笑,疯疯癫癫的。
“她曾经劝我不要走,让我乖乖认罪,还能早日从牢里出来与家人团聚。我没有听她的话,我没有听她的话……”
“这就是报应吗?这就是报应吗?!”
对上了,一切都对上了。
纪刚曾经跟他说过,他家原本是洛阳弘农人氏,后来才搬到长明外城区居住。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外加时间久远灾乱频发,张玄托人在弘农打听他们母子的消息才会一无所获。
没想到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
张玄离纪刚最近的时候,竟然是在他死之前的那一瞬间。
方未寒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个记忆有冲突的地方。
纪刚曾经说过,他的父亲是一名长垣铁卫,而这个消息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。
但现在张玄又说,他从未得到过他们的消息。那纪刚的母亲又是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呢?
“你在走之前告诉你妻子自己要去长垣了吗?”
方未寒问道。
“没有,我当时只想着逃命,连去哪都没想好,怎么告诉她?我只告诉了她我会回来的,我让她等我……”
张玄的声音绝望无比,宛如死灰之木。
“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,都是我的错。”
方未寒:“……”
他想,他应该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经过。
“伟大的母亲。”
云纾平淡地评价道。
“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心向正道,编织出了一个维持了二十多年的谎言,并带进了自己的坟墓。”
“可或许也正是由于她母亲的这份崇高操守,促成了这最后悲剧的发生。”
“这就是命运啊……”
两千多年的光阴,早已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的少女哀伤地叹了口气,声音缓缓消散在识海。
方未寒没再说话。
听着张玄的叙述,他只觉得有一团火焰在心底燃烧,似是胸中炸响的雷霆。
父亲害死儿子,皇帝错杀忠臣,有情人因爱生恨,这一切都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屡见不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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